知識是死的,人是活的。不論是自古流傳至今的典籍,抑或是現代庫存近乎無限的資料網。將其「註解」、「譯註」、「使用」、「詮釋」之方式的無限多種排列組合,端看身為高智慧生物的人類,如何透過兼具理智、情感、思考、批判等能力的「我」,做出屬於每個人最獨特的判斷。
而在還未完全擁有自我解析知識的能力前,教師的「引導」或許是轉化的關鍵之一。
前幾個禮拜,參加由 Wa’sup 阿普蛙工作室 所帶領的桌遊活動—-議想世界。遊戲規則大致如下:所有人進行分組,在每一回合中以該回合所要被討論的議題,分別擔任社會中可能會對其產生看法或影響的不同角色。每一個角色(組別)會進行對彼此的陳述、辯論、遊說及「媒體的力量」(媒體卡—-比大小)等各種方式,使與自己相異觀點的陣營可以轉而肯定支持己方。
因為參與活動的都是青少年,第一組提出的題目頃刻引起嗡嗡的討論聲:「論教授傳統儒家經典(如四書五經)是否無助於社會發展?」這組同學接著說明,不論傳統儒家思想如男尊女卑、禮教厚葬,皆無法與現代社會的價值觀、經濟觀接軌,因此,教授傳統儒學是否已無助現今社會的發展?
由於這個提問太過顛覆大家對儒學(甚至可說是國文)的看法,因此討論特別熱烈:代表老師的組別認為此想法太過極端,且並非所有儒家思想皆有違現代觀念;代表社會大眾的組別雖也認同傳統儒學的價值觀已經不符合現在價值,但卻覺得仍有教授/學習的必要,因為在討論、思辨的過程中,「了解過去是何處不正確?」、「我們又要以何種角度去解讀它?」的過程本身即具備了教學的意義。
這回合結束後大家又進行的幾個議題,但這一個看似荒謬、有違尊敬的討論,卻在當天活動結束後帶給我最深層的反思。
教什麼?如何教?是兩碼子的事!
我不是專業的教育專家,也不是某一科目的相關教師,因此我並沒有打算、也沒有勇氣去評論學生們到底「該學/不該學」什麼。但我希望能在跟這裡跟大家分享的,是我認為我們應該要以何種「態度」去教學/學習。
以上面提到的題目為例,姑且不論傳統儒學是否真的無法與現代價值觀接軌,讓我們來說文解字:「教」,上所施下所效也。「授」,予也。根據上述的定義,我認為與其視教授為一目的,不如把其視為一過程更來得恰當。試想從A點到B點,中間會有幾種方式呢?無限多種吧?每一種都是異於其他,而我相信教學也是一樣的。同樣是教導「四書五經」(或國文課文),過去也許只針對註釋、課文解釋為主要教學的內容,但網路的進步,使得這些翻譯(或解析)隨手可得,並不需要透過老師的角色、教學的過程來取得。
也許有人覺得這是對為師的不公與不敬。但教育的主體是學生,也許學生不是怠於學習,而是我們所學的,根本無法與之結合。
要我們想像千年前古人的心酸、苦楚、悲痛、狂妄、羞澀,是如何的困難,但當下的時空中,難道就沒有這些情緒、這些感觸嗎?也許屈原的作品充滿對亡國的羞怒,當我們面對社會中的弱勢無法得到平等的對待時,難道不會有相似的憤恨嗎?也許我們無法還無法體會詩經中對於伊人的追求及情感,但對於自己喜歡的偶像或目標,這樣的聯想、體會,應該甚於單純的課文解釋吧!
同樣的,一份歷史資料—-特別是有爭議的歷史資料,我們應該如何傳授呢?只是視其為一個事件、一篇文章,還是以歷史借鏡,不必有立場,只需要引導學生自行的批判、反思,真正實現歷史教育的目的?
獲取知識、靈活運用、實踐反思,成為一個教育的良性循環
近年來教改不斷,108課綱三大方向:自主學習、社會參與、溝通互動是現今台灣教育前進的目標,或許我們的體制、社會價值觀無法輕易快速的轉變。但若在校園中,能有一位老師、一位學生的開始,開始反思教學/學習的目的,並非只是為了應付考試而已,制度的改變或許就不那麼重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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